熟悉三國歷史的朋友，肯定不會對蔡文姬感到陌生。蔡文姬是當時為數不多的女性文學家，而且還精通音律書法，據說曹操曾花費重金將蔡文姬贖回，然后嫁給董祀。但蔡文姬流傳下來的作品只剩下兩首《悲憤詩》和《胡笳十八拍》，今天就來跟大家講講《胡笳十八拍》。《胡笳十八拍》是古代十大名曲之一，主要講述了“文姬歸漢”的故事，不過關于《胡笳十八拍》的作者究竟是不是蔡文姬還有爭議，背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呢?

(一)蔡文姬其人其事

蔡文姬名琰，先字明姬，后因避司馬昭的名諱，改為文姬。其父親蔡邕是東漢著名的文學家和書法家，曾官拜左中郎將，被稱為蔡中郎，是當時的文壇領袖。蔡文姬聰慧過人，博學多才，不僅善詩賦，還在音樂等方面有深厚的造詣。

十六歲時，蔡文姬嫁給了儒學才子衛仲道，兩人相敬如賓，十分恩愛。可惜天不遂人愿，沒過多久衛仲道得了肺病，整日咳嗽吐血，婚后不足一年就撒手歸西。衛仲道死后，蔡文姬回了娘家。

那時正處于東漢末年，天下大亂。漢獻帝初平三年(192年)，董卓被殺不久，蔡邕受牽連被捕入獄，不久死于獄中。孤苦伶仃的蔡文姬，被李傕(jue)部隊的胡兵擄走，流落于南匈奴(今內蒙古伊克昭盟一帶)，被左賢王相中納為王妃。曹操平定北方后，得知蔡文姬流落南匈奴的消息，于建安八年(203年)派周近做使者攜帶黃金千兩，白璧一雙，將她贖了回來，并由其主婚將蔡文姬嫁給了陳留望族出身的屯田都尉董祀。

蔡文姬命苦，剛年過三十已然是三嫁了，但還有不幸的事等著蔡文姬喲。過了不久，董祀犯了死罪候斬。蔡文姬得知消息后，在寒冷的冬天，披頭散發光著腳到曹操那里去請求寬恕，蔡文姬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感動了阿瞞，就把董祀赦免了。董祀辭官夫妻兩人過隱居生活，有了一個好的歸宿。

(二)蔡文姬創作《胡笳十八拍》

話說當年蔡文姬被左賢王納為王妃后，兩人十分恩愛，共同生活了約十二年，育有兩個孩子。

在南匈奴生活的約十二年間，蔡文姬沒有荒廢自己的詩文創作，還憑借著扎實的知識基礎，學會當地異族的語言，靠著自己的音樂天賦，創作了《胡笳十八拍》。

《胡笳十八拍》歌詞分為十八章，一章為一拍。第一拍的主要內容是點明“亂離”的背景，第二拍到第十一拍的主要內容是寫她的思鄉之情，第十二拍是對思鄉情懷和現實生活之間矛盾心理的剖白。第十三拍起，轉入不忍與自己孩子分別的敘述。最后一段的歌詞是：胡與漢兮異域殊風，天與地隔兮子西母東，苦我怨氣兮浩于長空，六合雖廣兮受之應不容。整套聲樂來到最后這段，感情如狂潮般涌動，真格是催人淚下!

據傳，蔡文姬在胡地經常演奏此曲，借以抒發自己的思鄉之情。后來曹操派周近來贖迎蔡文姬，蔡文姬經過了多日的思想斗爭，才揮淚告別左賢王和兩個孩子，踏上回鄉之路的。

胡笳就是胡地的笳，在漢時流行于塞北和西域游牧民族中。“笳”形似篳篥，是漢代鼓樂中的主要樂器。胡笳善于表現凄愴哀怨的情感，有很強的穿透力，很符合游牧民族強悍的個性和牧馬吹奏的特色。在歷史上有不少關于“笳”的文章，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為擴展“笳”的表現力更上了一層樓。

現代的文史權威級人物郭沫若曾從文學角度和語言文字學角度，對《胡笳十八拍》中的歌詞加以考證，斷定創作者非蔡文姬莫屬，認為是屈原《離騷》以來最值得欣賞的長篇抒情詩。

(三)真正的創作者到底是誰?

然而，自唐以來，不少學者對蔡文姬創作《胡笳十八拍》提出了質疑，唐代進士劉商《胡笳曲序》的序文中有“后董生以琴寫胡笳聲為十八拍，今之胡笳弄是也”的內容，以此推斷乃唐代琴師董庭蘭(即董生)所作。

董庭蘭(約695年-765年)，隴西人，盛唐開元、天寶時代的著名琴師。

薛易簡是唐代的另一個著名琴師，他九歲習琴，十二歲就能彈黃鐘雜調三十曲，十七歲彈《大胡笳》、《小胡笳》等傳統琴曲，公元742年—756年的天寶朝內，以琴侍詔翰林。薛易簡十分了解董庭蘭的情況，他說：董庭蘭在六十歲以前，幾乎都是在其家鄉隴西山村中度過的。

董庭蘭早年曾師從鳳州參軍陳懷古，學得當時流行的“沈家聲、祝家聲”，并把其擅長的《胡笳》整理為琴譜。董庭蘭后來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了，至今相傳的《大胡笳》、《小胡笳》兩曲，據說就是他的作品，另在《神奇秘譜中》收有他的《頤真》一曲，據說此曲是他隱居山林，過著“寡欲養心，靜息養真”的道家生活的反映。

公元747年，當朝宰相房琯被罷黜，時在其府中充當門客的董庭蘭也被迫離開長安，開始了流浪生涯，生活過的十分清貧。

同年冬天，著名邊塞詩人高適與董庭蘭在睢陽偶然相遇。懂音律的高適與董庭蘭惺惺相惜。相聚數日臨離別，此時懷才不遇，仕途不順，同樣處于漂泊流浪困苦境地的高適，以寬宏開闊的胸襟，寫出著名的《別董大》詩相贈。

其一：

千里黃云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其二：

六翮飄飖私自憐，一離京洛十余年。

丈夫貧賤應未足，今日相逢無酒錢。

其中“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這兩句詩最為出名。面臨同樣的人生困境，高適卻把離別的話語說的如此振奮人心，于安慰中給他希望和信心，鼓勵董庭蘭繼續振奮精神去努力。不要為前途發愁。以你的才能，天下有誰不認識你?誰不愿意與你結交呢?可以這樣說，高適的詩，從另一個側面表現了董庭蘭的藝術才華之高。

董庭蘭編寫的譜集，當時的善贊大夫李翱為之作序。那個時代，眾多的詩人與董庭蘭有交往，有的在詩中描寫了他的琴藝，最為著名的就是李頎的《聽董大彈胡笳兼寄語弄房給事》，詩中對他的出色琴技作了詳盡生動的描述。筆者試著用新格律體詩的形式翻譯一段：

董大琴技實高妙，鬼神紛紛來偷聽。

揉與撥來心應手，往復回旋寓深情。

聲如百鳥忽散集，曲似浮云暗又明。

宛如孤雁夜嘶叫，酷似棄兒哭母音。

江河聽曲平波瀾，百鳥聞聲止啼鳴。

(四)述評

《胡笳十八拍》的作者到底是誰?筆者根據有關史料揣測，蔡文姬創作了最初的版本，流傳數百年后，肯定殘缺了，經過董庭蘭的補充編撰，以完美的形式重新問世。

但對這一問題的討論，從唐至今，不管文學界也好，音樂界也好，均見仁見智未有定論。雖未有定論，但不影響我們對作品的喜愛和推崇。

《胡笳十八拍》是中華傳統文化中的瑰寶。

【作者簡介】趙心放，筆名趙式，重慶市南岸區作家協會會員，黃桷文學社副社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