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布時間:2024-11-30閱讀(26)
咱們大山西的刀削面又出圈了!在山西,刀削面未必處處吃、天天吃,但無論是從大同、忻州到運城、臨汾,還是從太原、呂梁到長治、晉城,土豆可以統一山西全省。花式吃土豆,是山西人的天賦。

莜面和土豆很搭。
攝影/無可奈何,圖/匯圖網
土豆加在筱面、加在白面里,丟進飯飯粥粥里一鍋煮著吃;土豆打成泥、切成絲、燜成塊,爆炒著、蒸煮著、油炸著,被卷著、被澆著、被拌著,仿佛缺了什么就喊一聲,土豆自己都能洗干凈跳進鍋里解決問題。

土豆片栲栳栳,焦脆干香。
攝影/芳菲十一月,圖/匯圖網
山西人對土豆是真愛,哪怕是名字,不同地方還有自己的偏好。太原、平遙一帶,人們喜歡叫它山藥蛋,有種鐵憨憨的感覺;長治人叫它地瓜蛋兒,平順人叫它山蛋子,高平人叫它地蔓,無論是說地上還是地下都很形象;大同和忻州一帶喜歡叫它山藥,聞喜人叫它洋芋,可別和其他物種搞混了。

在大同做涼粉主要以土豆粉為原料,
最出名的莫過于渾源涼粉。
攝影/反省,圖/圖蟲·創意
亞當·斯密在《國富論》中寫道,“一塊土豆田產出的食物,遠遠多于一塊小麥田”,也許山西人比經濟學家更懂這一點。這枚小小的食物,忠實的與山西人為伴,回應著口腹之欲,點燃著生命之火。從田間地頭到廚房餐桌,山西人對土豆的愛克制、保守,以至于讓人誤以為,黃土地上的黃土豆總是那么普通,卻沒有看見,那些實在的心背后,閃爍著山西人對土豆的手藝與真情。

煮一鍋土豆蓋上面條,家常的味道。
攝影/吾味,圖/匯圖網

與土豆組成CP的面食,
是山西人的碳水快樂!
如果說面食承擔起了山西美食文化的門面之責,那么土豆與面食的雙向奔赴,更是山西人廚房里的珍藏。

其貌不揚的土豆撥爛子,味道很棒。
攝影/23秒,圖/匯圖網

土豆和莜面的“強強聯合”
忻州、朔州、大同一帶,這里種植著大片的莜麥,也為晉北帶來了土豆配筱面的美食世界。

沒誰比山西人更懂怎么吃莜面。
攝影/羅伊娜,圖/圖蟲·創意
民謠說“雁北三件寶,莜麥、山藥、大皮襖”,在食物上,山西人用自己的手藝來升華莜面,也難怪汪曾祺對著筱面連夸:這是能讓人“懶洋洋”,渾身感到“真香”的食物。略顯粗糙的筱面與樸實的土豆,山西人用自己的巧手總能做出寶藏。

土豆泥裹滿了根根莜面。
攝影/洛航,圖/圖蟲·創意
在筱面與土豆結合的數種美食中,巧手和得力的工具占據了極其重要的位置。
先把筱面與土豆泥和成面糊后,山西人用“抿面床”,以擠壓的方式,抿成多股兩厘米左右的莜面抿節(也叫“抿八股”)。其中“八”是一個虛指,形容出這些紛紛揚揚的面食“漏”到鍋里的美感。

抿八股吃起來,頗有彈性。
攝影/梅朵時光,圖/圖蟲·創意
同樣有筱面與土豆泥和成面糊的步驟,將工具“抿面床”換成“磨擦擦板”,擦出了條狀的莜面磨擦擦,再加入西紅柿臊子與涼拌黃瓜絲,酸爽口味中是主食和蔬菜的微妙平衡。
山西人將莜面和土豆搓成兩頭尖、中間圓鼓鼓的小魚樣,就變成了山藥面魚魚?!按辍敝皇且粋€概述,還暗含著扯、夾、揪、壓等手上的技法,每個山西人似乎都懂得搓魚魚的手藝之道,神奇的在廚房中變著土豆魔法。

酸菜土豆魚魚,開胃得很。
攝影/藍太陽,圖/圖蟲·創意
如若莜面與蒸熟壓碎的土豆一起搓成顆粒,這就變成了抗饑耐餓的莜面塊壘,澆麻油蔥花爆炒后能香個跟頭。“塊壘”的形態介于土豆泥與土豆塊之間,有一種非泥非塊的效果,有人開玩笑說很像在“吃生土”。

莜面塊壘,土豆增加了口感的層次。
攝影/無可奈何,圖/匯圖網
山西人喜歡自謙地說:“大山里沒有好茶飯,只有莜面栲栳栳和山藥蛋。”然而,一籠屜莜面栲栳栳上桌,配上各色含有土豆的臊子,再挑剔的嘴都會覺得好吃得很。

莜面栲栳栳的醬料,會有土豆參與。
攝影/曉風F,圖/圖蟲·創意
在莜面的世界里,山西人是王。大張的莜面皮皮,如若卷上土豆絲絲,就變成了敦實憨厚的莜面飩飩。莜面餃皮包上和了花椒面、干蘿卜纓子的土豆餡,又成為了莜面餃餃,最好配著土豆湯一起喝——大概這是山西人對土豆愛得深沉,好吃的東西要吃兩次。

莜面飩飩,卷著滿滿的土豆絲。
攝影/勺吉,圖/匯圖網
在這些魚魚擦擦飩飩餃餃栳栳的親切稱呼里,初次聽聞的人,恨不得要隨身攜帶一本“山西美食詞典”。作為熱衷面食的大省,土豆的征途當然不至于此。

別管是面是米,
缺不了的是土豆!
季節轉換,一日三餐,那些山西人的日常面食,土豆無處不在。

土豆絲烙的餅很香脆。
攝影/李平安
一到夏季,豆角成熟。摘下的豆角和土豆同燉煮,做出太原人的夏季食譜——土豆豆角燜面。燜面是飯,土豆、豆角是菜,做好一大鍋燜面飯菜都有了。這種糊嘟嘟、香噴噴、酸溜溜的燜面,是山西人無論走到哪里都惦記的家的味道。

鐵鍋燜面,太原人吃面就是豪橫啊。
攝影/邊走邊拍365,圖/圖蟲·創意
秋風微寒,父母做的土豆粉條卻是一股暖流。父親在鐵盆中清洗土豆,母親拿著擦擦磨土豆,做出來的粉條是那么潔白、美味。每當陽光照到炕上,曬的土豆粉就像流水一樣潤滑細膩,讓空氣都變得新鮮明亮。做粉的日子,是山西孩子記憶中的童年快樂,就連人們串門說閑話的氣氛都變得格外眷念。

土豆粉上蓋滿土豆。
攝影/砍柴書生
土豆作為飯中的主要成員,是山西人的能量之源、生命之火。一碗糊糊飯,糧食多種多樣,玉米面、谷面、面片,各式蔬菜碎都在里頭,也少不了切了條的土豆。不僅如此,在糊糊飯中,額外再加入幾顆帶著皮的土豆,又把土豆飯升級成了“糊糊煮山藥”。稀乎乎、稠乎乎,吃得人也迷糊糊。
和子飯是進化版的糊糊飯。太原人叫它“和子飯”,晉中人稱呼為“菜飯”,還有一種叫法是“圪沾”。小米熬粥到七成熟,加上菜、面,撒入莜面(沒錯,又是它),邊撒邊攪。小米、土豆、莜面和菜交融在一起,宛如一份主食版的大亂燉。

和子飯,一碗飯和菜都有了。
攝影/huawencp,圖/匯圖網
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人們習慣端一大海碗裝的和子飯或糊糊飯,圪蹴在墻根下,湊著“飯市兒”(指集中吃飯的地方)和工友或鄰居一起吃。一邊吹著滾燙的碗邊,一邊聊聊閑話,再普通的飯也都吃得津津有味。

別看土豆其貌不揚,
也是一道大菜好菜!
土豆的烹調方式,山西人向全國交出的菜單列得滿滿當當。要是問山西人到底怎么做出這些土豆美食的?他可能會樸實地說,那就是山西人對土豆深深的愛。

沙蔥拌土豆絲,沙蔥也非常好吃。
圖/視覺中國
在做菜中,山西人發現土豆有著一種優越性,只要打破物質形態,就能排列組合出不同的特性。一顆土豆,打成泥綿軟,切成絲爽脆,切成條厚實滿足,切成片入味,只要在烹調方式、搭配食材上做出調整,土豆被解構地徹徹底底,味覺也被拓寬了。

油炸土豆片,孩子們最愛的零食之一。
攝影/goyoconde,圖/圖蟲·創意
一道過油肉,在山西大同是“八大件”的固定成員。過油簡直是一場溫柔的冒險,與爆裂的油炸完全不同,過油需要讓食材優雅地游走在60℃到70℃的油溫之間,保持食材軟嫩爽口。這種思路被運用到土豆中,就有了過油土豆。土豆先過油后爆炒,點到為止的勾芡,為土豆刷上了亮色。最后,山西老陳醋一滴入魂,用醇厚的酸香收尾。

過油肉和過油土豆,香上加香。
攝影/huawencp,圖/匯圖網
搗馕糕是土豆泥的極限拉扯,靠的是手速,要打出一種綿密、柔軟的感覺。出鍋后的土豆用棒槌搗爛,搗出“jianjian”的狀態,搗到有拉絲效果。山西人的手,在這一刻不是壓面機,而是搗泥器。
忻州定襄的蒸肉有著“晉式三蒸”第一蒸的盛名。這道蒸肉本來是宮廷菜,自從成為大眾必備的宴席菜以后,山西人在肉中混入了土豆,也將這道菜變得更接地氣。擦成絲的土豆與肉糊糊上鍋蒸,蒸熟的肉被切成薄片,搭配醋與辣椒。什么紅事白事,嗩吶一吹,蒸肉一吃,也就過了。

定襄蒸肉,必不可少的宴席菜。
攝影/無可奈何,圖/匯圖網
呂梁人在吃土豆上,是有點“離奇”的。合冷子(也寫作“合愣則”、“和愣子”)的出現,幾乎把土豆的常規做法帶上了一個新的臺階。
當地人把“冰雹”叫成“冷子”,“合冷子”大概就是“冰雹開會”意思。一塊長方形鐵皮,長滿了釘子般粗細的圓形小洞,這就是用來做合冷子的“擦子”。呂梁人借助著手腕的巧勁把土豆擦出糊糊,在籠布中捏干水分,拌入面粉和佐料,變出了一顆顆玲瓏的“小冰雹”。蒸出來的合冷子,蘸著陳醋辣醬吃最最好。

合愣子不僅可以蘸著吃,還可以炒著吃、紅燒著吃。
攝影/huawencp,圖/匯圖網
初次聽聞呂梁“炒惡”的人,腦內先緩緩打出一個問號?!皭骸痹趨瘟悍窖灾杏?strong>“有本事”、“有能耐”的意思,呂梁人用“惡嘞”來夸獎一個人的做事風格。土豆打成了細細的糊糊,再摻入土豆淀粉攤成餅蒸熟。蒸出來的圓餅,就變成了半透明的“惡”。
“惡”可以切片,蘸著蒜和醋吃。呂梁人更喜歡與尖辣椒、茴子白等蔬菜炒著吃,炒過的“惡”,有魔芋一樣的口感。即便當地有為“炒惡”更名的爭論,不論是“溜翠”還是“炒萼”,最終還是保留了這個看似“兇神惡煞”的名字。一方水土一方情,呂梁人眷戀這個帶著鄉土情誼的“怪名”。

番茄炒惡,要加上幾個尖椒提味。
攝影/huawencp,圖/匯圖網
其實,山西人也并不總盯著那些花樣百出的工具與手藝,人們對直白的味道也很著迷。
吃烤土豆是一種質樸的樂趣。土豆表皮逐漸結出一層焦脆的硬殼,在火焰之上,土豆迸發出香味。那股熱烘烘、暖呼呼的氣味,變得霸道無比,挑逗著屋里貓冬人的鼻尖。野地版吃法更刺激,就地挖坑放入干柴枯草,點火將土豆埋進去燒,一群人吃得臉都帶著焦皮黑印。

想要聞土豆原始的香氣,烤土豆最好不過。
攝影/盧文
鹽與土豆都是尋常的食材,但它們結合出鹽燜土豆這樣山西國民級別的小菜。擅長調味的山西人會用一種“麻裹鹽”的小料,這是用炒熟的胡麻籽或油菜籽搗碎后加鹽做成,更能激發土豆的香。陽泉市盂縣種植黃金椒、大黃袍等花椒。用這些香料制作的鹵水,浸出了土豆的獨特香氣,成就了盂縣鹵土豆這個地方風味。

土豆簡簡單單吃,就很美味。
攝影/嚴肅

3500萬山西人,
都是吃土豆長大的!
在山西,山地占了全省面積的80%,這片黃土高原東端的土地渴望著作物。在高粱、莜麥、蕎麥和小米以外,土豆逆勢生長,迅速生根。憨憨的土豆愛極了這疏松的黃土,還有著耐寒抗旱的優勢。山西人對這種作物集萬千工具與巧思于一體,忠貞不渝。

山西呂梁嵐縣河口鄉王家村,土豆種滿山坡。
圖/視覺中國
作為“土豆大省”,山西也醞釀著一場“土豆革命”。到2025年,全省土豆種植面積預計達到450萬畝,建成國家級土豆產業園1個、省級土豆產業園3個,土豆全產業鏈產值突破170億元。
地處呂梁山北麓的嵐縣,是全省重要的土豆大縣。這里日照充足、晝夜溫差大,種植土豆的條件得天獨厚,出產的土豆淀粉含量高。嵐縣土豆在2014年獲得國家農產品地理標志,成為山西省重要的優質農產品之一。

豐收了,人們在分揀土豆。
圖/視覺中國
每年一到五六月份,圪梁上、田野里開滿了白白紫紫的土豆花。這大面積的土豆花下,孕育著渾圓飽滿的土豆,那種美好的期待,也讓人對這土豆花萌生出一絲浪漫的情意,有了山西獨有的“土豆花節”。
對于山西人來說,累累的土豆結在黃土地上,這就是希望。山西人將土豆自由的快樂做成了一桌“土豆宴”。以往農家鍋里的熬山藥、黑角子、酸燴菜,經過雕琢與升級,成為了宴席上的土豆金絲繡球、土豆莜面卷、黑饸烙面、蒸圪僵、黑綹子、涼夷子等108道菜,那些“當時只道是尋常”的農家茶飯,變成了“風味絕佳”的鄉土盛宴。

呂梁黑河撈,將磨擦擦用河撈床壓制而成。
攝影/諸葛不亮,圖/匯圖網
在上個世紀的五六十年代,山西的一批作家寫了一群愛吃土豆的山西人,被戲稱為“山藥蛋派”。這些故事被調侃為“土里土氣”,那些叫小芹、二黑的人物也沒什么名堂。那是一種直接的、自由的趣味,也連接著泥土的氣息與爐火的溫度,讓人想起那些平凡但快樂的日子。
沒錯,無論是土豆、山藥蛋還是洋芋,能吃到家鄉味兒,就是快樂的日子。

山西美食炒面筋,土豆不可或缺。
攝影/小桃996,圖/圖蟲·創意

文 | 詹憶夢、ZXZ
文字編輯 | ZXZ
圖片編輯 | ZXZ
文章首圖 | 圖蟲·創意
封圖 | 圖蟲·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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