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布時間:2024-10-23閱讀(15)
本文刊載于《三聯生活周刊》2020年第5-6期,原文標題《一顆可可豆生產的愛情》,嚴禁私自轉載,侵權必究
我們所熟知的巧克力是深棕色的、微苦卻令人愉悅的復雜化合物。人們對它的一貫認知是固體,然而在它流傳的悠久歷史中,有很長一段時間是以流質飲品的形態出現。巧克力從被發現、食用到廣受歡迎,在人類的各種情感關系里發揮重要作用。尤其在現代兩性關系中,它是一種甜蜜的象征。它作為愛的寓意,是如何發生、流變的呢?
文/悅涵

薩德侯爵
薩德侯爵和巧克力
在古老的瑪雅文明中,流傳著一個傳說:如果一個人等待一生都沒有等到自己要等的人,卻又始終未能放下,他就會化作一棵在原地一直等待的可可樹。可可豆的苦澀,讓人們品味出愛情中那些無法彌補的遺憾。
巧克力的歷史可以從這棵樹講起。西班牙殖民者到了墨西哥和中美洲,發現了那里土地上的可可樹。1528年,可可豆被殖民者帶回西班牙。西班牙人將可可豆磨成粉,加入水和糖,加熱后制成飲料,風靡歐洲。傳說西班牙公主瑪麗婭·特蕾莎(Maria Theresa)嫁給法國國王路易十四的時候,就是將這種巧克力飲品作為訂婚禮物,由巧克力的甜蜜祝福自己步入婚姻。
17世紀的歐洲,巧克力開始被認為有催情作用。巧克力領域最受人尊敬、最常被提及的權威人物亨利·斯圖布博士(1632~1672),不吝對巧克力的催情性能大加贊美:
如果多情而尚武的土耳其人曾嘗過巧克力的味道,恐怕都不愿再去抽鴉片了。如果希臘人和阿拉伯人曾嘗過巧克力,恐怕連延齡草和天南星都不要了。我敢肯定,倫敦的紳士們,一定會認為巧克力的價值遠超過Cock、Lambstone、醬汁、蕃茄醬和Caveares、Cantharides和蛋白。
巧克力的催情作用作為民間傳說代代相傳。到了現代,終于有了科學上的解釋。法國醫生埃沃·羅伯特在1990年出版的《巧克力的藥用功效》一書里說,巧克力中所含的咖啡因、可可堿、血清素以及苯乙胺具有滋補功效,能抗抑郁、抗應激、為愉悅的活動如性行為助興。血清素是由大腦自然分泌的荷爾蒙,可以提高興致。苯乙胺被認為是人們戀愛時,大腦會分泌的物質。
提起巧克力和情愛,一個不能繞過的人就是薩德侯爵。他的一生因出格的兩性關系和極無遮掩地把它們寫出來,為當時社會所不容,卻成為18世紀法國著名情色文學作家,也被稱為性虐戀的鼻祖。把薩德和巧克力聯系起來的著名事件,就是1722年那樁流傳于世的軼聞。作家路易斯·珀蒂特·德·巴恰蒙特在他的《文學共和國秘密回憶錄》里有這樣一段記載:
有朋友從馬賽寫信說薩德侯爵……舉辦了一場舞會……甜品中包括一款美味的巧克力餡餅,客人們紛紛開始大快朵頤。基本每個人都嘗了點,但薩德在這款甜點里加了斑蝥(歐洲著名春藥),這一原料的藥性廣為人知。斑蝥藥性很強,客人們燥熱難耐,暗流涌動。這場舞會最終變成羅馬式的縱情狂歡。
薩德對巧克力的喜歡,首先是表層味覺貪戀。他的傳記作家莫里斯·萊弗形容,薩德侯爵無法抵擋巧克力的誘惑,且什么樣的巧克力都喜歡:無論是巧克力奶油、巧克力蛋糕、巧克力冰激凌還是巧克力棒,“他的味蕾一嘗到甜品就會興奮起來”。
對于一生有30年是在監禁狀態下度過的薩德來說,巧克力更是他精神上的燃料。不管他身處哪座監獄,他給妻子寫信要的最多的就是巧克力,“巧克力碎和穆哈咖啡、巧克力奶油、巧克力餡餅、巧克力大餅干、巧克力香草餡餅、普通巧克力棒……”巧克力是薩德虛構世界和現實世界的連接,他筆下各種情欲關系的發生、升華、糾葛、發展,都在這種可可味的沖擊下形成。“他從美食的快樂中尋找對性生活的補償。將情色行為作為對自己整個存在的表述。”
在《淑女的眼淚》(Justine)里,他描寫了在早餐的熱巧克力中下毒的情節。一些薩德研究者認為,薩德對于巧克力的無抑制進食,和他在寫作上的追求,本質上是一致的,都是“極端”。在他想象的世界中,他沒有任何控制,恣肆、流淌。在現實生活里,由于長期攝入大量巧克力,沒有運動,他的體重也無限制增長。50歲出獄的時候,他已經失去了先前人們對他容貌上“英俊”的描述。
1783年,在獄中寫的《答妻書》里,他寫道:“要么殺了我要么就接受這樣的我,要我做出任何改變簡直生不如死。”人們看他的作品時,或許會覺得這是多么可怕、多么變態的一個人,然而他的實際生活卻是5月份結婚,10月份就入獄了。在此后漫長的囚禁生涯中,他作品中那么多的“極端”,或許只能發生在想象世界。波伏娃分析,“熱切的性渴求與極端的情感上的孤立主義的結合,是解釋薩德情愛生活的關鍵”。薩德在作品中,用性行為創造出一種君主式的享樂幻象,將情色世界變成在他眼中唯一有意義的世界。對于薩德而言,那些粗鄙與殘忍的欲望并非心理失常所致,而是人類本性中最為基礎和本構性的方面。在完整的薩德式虐戀場景中,個體釋放自己的天性,同時知道它是邪惡的,“將邪惡混淆為柔情”。
但一個有意思的細節是,薩德侯爵在生活中和作品中對甜品的酷愛,無論是巧克力糖、蛋糕,還是巧克力冰激凌,都準確預示了巧克力無所不在的未來。
大眾的示愛
1958年,杰克·凱魯亞克在他的《達摩流浪者》里,有一段對于巧克力渴望的描寫:他登山的時候,那一刻,唯一迫切想要的東西,是“里邊夾著花生”的巧克力棒。
在此前的2800多年,包括薩德的時代,巧克力一直是精英和富裕階層的專利,但到了20世紀中期,當這個“垮掉的一代”的代表作家在加利福尼亞爬山的時候,巧克力已成了固體便攜的、普通階層也可以人人享用的東西。
1824年,吉百利家族在伯明翰開了一家商店,售賣咖啡、茶葉,也出售傳統的巧克力飲品。很快,吉百利就開始了巧克力事業的擴張。1853年,他們成為維多利亞女王的皇家巧克力供應商。隨著固體巧克力糖果與情人節同時出現,吉百利在1868年發明了那個著名的情人節甜品禮盒:Fancy Boxes,正式開啟了巧克力和愛情的現代連接。盡管他并沒有就此申請專利,但正是此舉為現代的情人節習俗帶來了改變。
知名記者厄爾在《獨立報》上解釋:“禮儀書和巧克力廣告商都助長了以下觀點,即一名男子與一名女子交換巧克力,這相當于愛情宣言。”
1867年,瑞士人亨利·雀巢發明了用蒸汽制作奶粉的方法。隨后,另一個叫丹尼爾·彼得的瑞士人也想出了一個絕妙的點子:他將雀巢的奶粉用于制作新型巧克力。第一塊牛奶巧克力誕生了。
從瑞士到美國賓夕法尼亞東南部的山丘路途遙遠,但正是在賓夕法尼亞的“好時”糖果公司, 1907年,另一個巧克力和愛情的著名現代連接——“好時之吻”產生了。這個淚滴狀的產品,當然也是應情人節推出,曾在多少男女手中輾轉傳遞、共同分享,形成一種愛情的確定。到了20世紀80年代,好時工廠的傳送帶已將2500萬顆“好時之吻”送入有情人的心房。
20世紀70年代,德芙推出了一起成功的巧克力與愛情的營銷傳說:20世紀初,一個在盧森堡王室后廚幫廚的小伙子萊昂,和公主芭莎相愛了。但沒多久,盧森堡和比利時簽訂盟約,王室聯姻成為鞏固盟約的最好方法,被選中的人是芭莎公主。萊昂為了表明心意,在呈給公主的冰激凌上,用熱巧克力寫下“Dove”,即“Do You Love Me”的縮寫。然而,他卻沒有得到任何回復,芭莎公主如約出嫁。后來,機緣巧合,老年的芭莎和萊昂再度相遇。原來,當年芭莎在甜品面前發了好長時間的呆,熱巧克力融化了,她并未看見“Dove”幾個字。萊昂無限悲涼,心想如果當年那冰激凌上的熱巧克力不融化,那么芭莎是不是就能明白他的心意,他們會不會就擁有一個截然不同的人生?于是,他苦心研制出了一款固體巧克力,每一塊巧克力上都被牢牢地刻上“Dove”,以此來紀念他和芭莎錯過的愛情。
我們在幾千年的甜蜜與苦澀中品嘗了這種物質,一代又一代人,也在這件褐色物體上寄托了自己的愛情和渴望。無論曾經是貴族階層的專有產物、被監禁作家的精神支撐,還是現在無數個市場營銷下形成的點子,真正的巧克力與愛情的關系,恐怕,只有品嘗它的每一個戀愛中的人,才真正有資格訴說,或闡釋自己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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