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布時間:2024-01-24閱讀(14)
“花氣襲人知驟暖,雀聲穿樹洗新晴。”這是宋代詩人陸游《村居書喜》里的詩句,也是小說《紅樓夢》中賈寶玉的大丫鬟襲人名字的出處。
賈寶玉嫌棄花襲人的原名花珍珠俗氣,因著“花”這個姓氏想到了這句詩,便做主為襲人改了名字。
花香撲鼻,便知天氣暖和了;喜鵲歌唱,是因為日空晴和。寶玉不愛功名,素來喜愛這種閑適的詩句,而襲人心思縝密,十分務實。如此大相徑庭的兩個人,在紅樓夢中卻有一段朦朧的情。

在《紅樓夢》的第六回中,賈寶玉夢游太虛幻境,同那警幻仙子一番云雨,醒來之后發現自己夢遺了。襲人為寶玉整理褲帶,因此發現了臟污。寶玉紅了臉,羞澀地將自己的春夢講給襲人聽。
襲人聽到之后,掩面羞笑。寶玉見襲人身子柔美,心思一動,于是拉著襲人做了一番夢境之事。從此之后,二人的關系在主仆之上又添了一層隱秘的私情。
花襲人家境貧寒,在很小的時候就被自己的親生父母賣入賈府當婢女。最開始襲人跟在賈母身邊伺候,她性格穩重,又心思純良,很招長輩的的喜愛。

賈母寵愛賈寶玉,素來會把最好的都給寶玉。所以,襲人最終被派去伺候寶玉。并且,這其中也有將襲人給寶玉當準姨娘的隱晦意圖,賈母沒明說,襲人卻領會到了。所以在寶玉想要拉襲人共赴巫山的時候,襲人沒有推拒。
襲人本只比寶玉大兩歲,心思卻比寶玉成熟不知幾何。她清楚,在整個賈府,只有賈寶玉才是自己未來最大的靠山和主子。
所以,盡管襲人知道寶玉并不熱衷名利,卻依然時常勸誡他用功讀書,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賈寶玉最是討厭考取功名之類的說法,旁人若是勸他,他必然要狠狠地發上一回脾氣。襲人勸寶玉用功,寶玉盡管不聽勸戒,卻也沒責備過襲人。由此可見,在寶玉心中,襲人終究是有些與眾不同的。

《紅樓夢》中并未詳細記載賈寶玉同襲人云雨了多少次。不過,想來也不可能只有夢遺后的那一次。
在《紅樓夢》的第九回中,襲人的哥哥去賈府給她贖身,襲人卻嚴辭拒絕了哥哥,甚至讓哥哥就當自己死了。這其中有對家人將自己賣了的怨恨,更多的大概還是因為她心里已將自己當作賈寶玉的人,將賈府當作了自己的家。
在第三十六回中,王夫人欣賞襲人的性格,將襲人的待遇規格升擢到和趙姨娘等同,這幾乎是在挑明襲人將來會是寶玉的姨娘。
憑借這樣的地位和關系,襲人在這些年卻沒有懷上賈寶玉的孩子,這確實有點不可思議。

其實,襲人沒有懷寶玉的孩子這點,從這個故事的社會背景來看是說得通的。
舊時封建社會的大戶人家盡管可以縱容子孫在娶妻之前找婢女通人事,卻大多不會允許他們在娶正妻之前就納妾,也不會允許他們在結婚之前就搞出孩子。
身份越是尊貴的人,對子嗣一事越是慎重,畢竟這是涉及到繼承權的大事。封建王朝一直遵循著立嫡立長的原則傳承著權力,自然希望生下來的長子就是嫡子,如此便可名正言順。
如果哪家少年在未結婚的時候就搞出了個孩子,那么他家就可能會被認為是家風不正,門當戶對的人家自然不愿意將自家女兒嫁入這等是非之地。
故而,盡管襲人已經是準姨娘了,但在賈寶玉娶正妻之前,她既不是真正的姨娘,也不大可能被允許懷有賈寶玉的孩子。

除此以外,作者曾借助黛玉之口,說過一段話,在這段話中也隱喻著一則襲人未能懷孕的原因。
坐談西廂 話里有話賈寶玉和林黛玉兩小無猜,常常一同嬉鬧。
在第二十三回中,賈寶玉坐在橋邊讀《會真記》,即后世的《西廂記》。林黛玉在恰巧在附近葬花,便和賈寶玉坐在一起讀完了整本書。
二人被書中優美悲涼的故事擊中,黛玉幾乎讀癡了,只覺得滿口余香。賈寶玉也忘了情,感慨道:“我就是個‘多愁多病身’,你就是那‘傾國傾城貌’。”

這句話在書中本是用來比喻張生和崔鶯鶯的,二人私定終生,在紅娘的幫助下終成夫妻。
林黛玉同賈寶玉在一起玩鬧屬于表兄妹之間的情誼,是無傷大雅的。
不過,她身為大家閨秀,卻萬萬不能接受被賈寶玉這樣調笑。
黛玉氣惱,嚇唬寶玉要將他對自己說混賬話的事告訴賈政和王夫人。
賈寶玉最怕父親的責打,當即求饒,急得都變了臉色。
林黛玉卻笑了,也引用《會真記》中的話調笑他:“呸,原來是苗而不秀,是個‘銀樣镴槍頭’”。
從上下文來看,這只是黛玉對寶玉的戲言。

不過,曹雪芹最是擅長在故事中埋伏筆。《紅樓夢》中,很多人物的結局在前面的行文中就已經有暗示了。因此,這個“銀樣镴槍頭”,可能并不只是調笑,而是真的在隱喻賈寶玉不行。
從整個故事的走向來看,賈寶玉不行也很符合邏輯。他是這個龐大家族最年輕最有希望的存在,無數長輩都指望著他考取功名、光耀門楣。
然而,賈府是腐朽的舊事物,它是注定要走向落敗的。賈寶玉是個“銀樣镴槍頭”這一設定確實可以更深地刻畫出賈府衰敗的必然性。
在《紅樓夢》的最終,賈寶玉出家為僧,從此了卻塵緣。賈府敗落,大觀園被封,眾人作鳥獸散。而曾經以為自己會永遠屬于賈寶玉的襲人,則嫁給了名伶蔣玉菡為妻子。

“枉自溫柔和順,空云似桂如蘭。堪羨優伶有福,誰知公子無緣”,這便是襲人的判詞。蔣玉菡面容嫵媚,性情溫和柔順。也許這場姻緣不只是優伶蔣玉菡的福氣,對襲人來講也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畢竟,寶玉性情再是柔和,也是被嬌慣著長大的珠玉。寶玉再是喜愛襲人,也必然不會如蔣玉菡一般和襲人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地過日子。
不過,以襲人的能力和性情,想必不管在哪里都會生活得不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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