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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布時間:2024-01-23閱讀(9)
—— 長 安 詩 社 | 專 欄 ——


遠上寒山石徑xiá?| 詩詞中的“神奇讀音”詳解
為什么詩詞中很多字讀音跟平常不一樣?
“遠上寒山石徑斜,白云生處有人家。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于二月花。”杜牧的《山行》是我們小學都背過的古詩。不知是從哪里傳開的,人們默認這個“斜”字要念成xiá來押韻。
“斜”在詩詞中要念xiá,接受這個結論的同時,普通的詩詞愛好者心中也形成了一個印象:很多字放在古詩詞中讀音就變了,不能隨便念。人們常聽到一些匪夷所思的說法,一會兒說這個字不能怎么念,一會兒說那個字應該怎么念,這些說法又都神秘莫測,無典可依,無稽可查。相當一部分詩詞讀者被這些“神奇讀音”給攪糊涂了,拿到一首詩都不敢隨便念。本文就從“遠上寒山石徑xiá”說起,把這筆糊涂賬給理清。
咱們單刀直入,問:這里的“斜”念成xiá對嗎?答:沒問題。“斜”念成xié呢?答:也沒問題。
雖然我說都沒問題,但是要做就做全套。你穿著名牌西裝,腳上靸個拖鞋總不合適吧?你戴著金手表,卻穿一身山寨貨,別人看了會覺得你手表也是假的。這個“斜”字,念xié有念xié的全套,念xiá有念xiá的全套。
你念成xié就好說,讀古詩詞所有的字全按照漢語拼音方案來讀就好了,誰要說你這樣不對,你就把我這篇文章發給他讓他看完再說話。以不變應萬變,是最穩妥的辦法,不過肯定還有朋友不滿足于此,或者對此還有疑惑,請繼續往下看即可。
如果你選擇念xiá,那你想要做全套就得了解一些知識了——這篇科普文就是為你準備的。你對原理好奇,想知道這個“斜”字到底怎么回事,我這里有最詳盡易懂的解釋;你是實踐派,覺得念xiá好聽就行了,那你也需要知道詩詞中類似的情況的其它字該怎么念。
葉音的前世今生
人人都會念“遠上寒山石徑xiá”,要是問為何念xiá就沒幾個人能答對。不少人有個習慣,聽到一個說法只要感覺很合理,就不會去問為什么了。非要問為什么,就順著感覺胡編一個解釋。比如對于這個“斜”字,一般人會說“因為古代就念xiá”,這個回答大錯特錯。首先,古代每個字的發音都跟咱們的普通話相差很遠,你要按古音念,有本事你每個字都念古音?其次,“斜”在古代在哪代也不念xiá。
確實,這首詩里的“斜”字跟后面“家”、“花”二字是押韻的。又確實,由于古今字音的變化,這個字到了現代咱們念起來不押韻了。然而,把斜念xiá不是因為古代就這么念,這只是一種折中的權宜之計,這種念法學名叫“葉(協)音”或者“葉(協)韻”。詩詞中的“神奇讀音”,絕大多數都是來自葉音。
千百年歲月流轉,銷蝕的不僅是獅身人面像的鼻子,還有古詩詞的音韻之美。語音從古至今一直在變化,傳統的中國詩歌又講究平仄、押韻,可想而知,前人本來押韻的詩后人讀起來不押韻,這不是我們這個時代才遇到的問題。千多年前的人們就發現,用他們的語音來讀《詩經》中的詩作,很多地方都已經不押韻了,于是他們發明了“葉音”這種方法。
以《詩經》為例,如《邶風·燕燕》:“燕燕于飛,下上其音,之子于歸,遠送于南。瞻望弗及,實勞我心。”這里面“音”、“南”、“心”三個字是韻腳,后來“南”字跟另外兩字已經不押韻了,于是把“南”念成“乃林反”(注:“某某反”是反切,古代的注音方法),折合成現代讀音近似于nín。再如《周南·關雎》:“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芼mào”和“樂”本來是押韻的,后代讀起來不押韻了,于是把“樂”念成“五教反”,折合成現代讀音為yào。(《經典釋文》:“樂之,音洛,又音岳。或云協韻宜五教反。”)
《詩經》離我們太遠,為了方便理解,以下就用我們最熟悉的唐詩來講。
“遠上寒山石徑斜”大家已經很熟悉了,押同樣的韻的其它詩詞也有很多宜用葉音的。如辛棄疾的這首《鷓鴣天》:“陌上柔桑破嫩芽,東鄰蠶種已生些。平岡細草鳴黃犢,斜日寒林點暮鴉。山遠近,路橫斜,青旗沽酒有人家。城中桃李愁風雨,春在溪頭薺菜花。”這里面除了“斜”如字讀不押韻外,還有個“些”字。有人將“些”讀為sā,就可以與芽、鴉、家等字押韻了。李白的《蜀道難》“朝避猛虎,夕避長蛇。磨牙吮血,殺人如麻。”“蛇”和“麻”是韻腳,于是也有人把“蛇”念成shá。
賀知章的《回鄉偶書》也是當代人從小就學過的唐詩:“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韻腳是“回”、“衰”、“來”。按我們現代普通話發音,“回”跟“衰”和“來”已經不押韻了。一種協韻是把“回”念成huái,一種協韻是把“衰”念成cuī(其實是舊讀)。這首詩里面,把“衰”念成cuī,就不能保證后面的“來”字押韻了,但是這種協韻卻比把“回”念成huái的接受度更廣,好像是以前的不規范注音導致的。與《回鄉偶書》押同樣的韻的現代人熟悉的詩詞也有不少。比如李白的《望天門山》:“天門中斷楚江開,碧水東流至此回。兩岸青山相對出,孤帆一片日邊來。”“開”“回”“來”三個字押韻,很多人把這里的“回”念成huái。
前面舉的這些例子,都是當代詩詞愛好者常常聽到的葉音讀法。
當代人應該如何看待古詩詞中的葉音呢?一方面,要認識到這種讀法并非一定之規,只是為了古詩詞用現代漢語讀起來也押韻才臨時改變的讀音。我想,但凡能虛心讀下這篇文章的人,都不會蠢到用葉音讀法去糾正別人的普通話讀法吧。另一方面,把葉音看作洪水猛獸實無必要。一些懂了音韻學的人對葉音深惡痛絕,認為這種方法掩蓋了語音變化的規律,造成了讀音混亂,讓人們誤以為葉音讀法就是古代的發音等等。我認為,拿葉音之說去認識古音確實是不靠譜的,但是將葉音作為詩詞學習中的一個工具,倒也未嘗不可。
對于讀詩詞的現代人來說,葉音說白了就是為了念著好聽。誦讀古詩詞的時候,就算我告訴你“斜”和“家”押韻,可是你讀起來就是不押韻,讀著能舒服嗎?詩詞的押韻就像菜里的鹽一樣,不是說擱了鹽就好吃了,而是說咱們中國菜大部分都是要擱鹽的。咸味應該是五味中最尋常又最不可或缺的一味,一個人如果連咸味嘗不出來,他就不可能懂美食。同樣,一個人連詩詞的押韻都感受不到,他就不可能真正去欣賞中國古典詩詞。葉音對詩詞初學者終究是有很大幫助的。
葉音的具體方法
劃清了這個道道,下面就可以進入正題了,講講葉音到底怎么玩,以及詩詞中各種各樣的“神奇讀音”都是怎么來的。
“神奇讀音”當然要建立在對詩詞本來的聲韻有所認識的基礎上。詩詞愛好者想追究詩詞本來的聲韻,不用去學音韻學、去研究《廣韻》,自有一條便捷方法:查“平水韻”。普通話里韻母有a、o、e、i、u、ü等,押韻主要看韻母相同或相近。古代沒有漢語拼音,就把押韻的字編在一起稱為一個韻部。如今網絡發達,信息通暢,想找一份平水韻表何其簡單。
翻開平水韻表,不難發現,很多韻部里都有現代讀起來不押韻的字。以“上平聲五微”為例:
上平五微
微薇暉輝徽揮韋圍幃違闈霏菲妃飛非扉肥威祈畿機幾譏璣稀希衣依歸饑磯欷誹緋晞葳巍沂圻頎
微、歸、飛、揮等字韻母是(u)ei,然而機、衣、依、稀等字韻母卻是i——這兩組字現代是兩種韻母,平水韻中卻是一個韻部,也就是說在詩詞中可以互相押韻。
平水韻可以作為判斷唐代以來大部分詩詞作品中某字與某字押韻的依據,對于對唐代以前詩歌作品押韻體系的認識也有一定的提示作用。下面舉幾個理論與實際結合的例子來講具體到某一首詩詞中如何葉音。
“遠上寒山石徑斜”的押韻在平水韻“下平聲六麻”中,這個韻部的字有家,花,沙,麻,車,蛇,斜,些……其中家、花、沙、麻現代普通話韻母都是a,依然押韻,但是車、蛇、斜、些就不行了。所以這些字作為韻腳時的葉音讀法,就是把這些字韻母強改為a,聲母根據需要作調整就行了。用這個規律讀《長安古意》的第一段,“長安大道連狹斜,青牛白馬七香車。玉輦縱橫過主第,金鞭絡繹向侯家。”如果要葉音的話,當然是把“斜”念成xiá,把“車”念成chā。
“少小離家老大回”的押韻在平水韻“上平聲十灰”中,這個韻部的字有回,雷,灰,梅,杯,來,開,苔,衰,才……很明顯,一部分字普通話韻母是(u)ai,另一部分是(u)ei。這些字作為韻腳時的葉音讀法,就是把所有韻腳的韻母都強行統一到(u)ai或(u)ei其中的一種上來。用這個規律讀劉禹錫《游玄都觀》:“紫陌紅塵拂面來,無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觀里桃千樹,盡是劉郎去后栽。”如果要葉音的話,就是把“回”讀成huái。
“向晚意不適,驅車登古原。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押韻在平水韻“上平聲十三元”中,這個韻部的字有言,原,元,園,門,魂,昏,尊,根……一部分是(u)an,一部分是(u)en。有人把“驅車登古原”中的“原”念成yún,得以和“昏”字押韻。類推一下,遇到這個韻部的詩詞,把韻腳的韻母都統一到(u)an或者(u)en上就行了。用這個規律讀王維的《答武陵田太守》:“仗劍行千里,微軀敢一言。曾為大梁客,不負信陵恩。”如果要葉音的話,把“言”念成yún即可。
葉音還有一個前提是,你得搞清楚那個字真的是押韻的。拿宋代大儒朱熹作為一個反面案例吧。朱熹不懂古音,又對葉音特別鐘愛,“葉音”這個名字就是他起的。他講《詩經》時,凡是感覺不押韻的地方,都會發明一個葉音讀法。比如《召南·騶虞》:
彼茁者葭,壹發五豝。于嗟乎騶虞!
彼茁者蓬,壹發五豵。于嗟乎騶虞!
第一段“葭”和“豝”押韻,第二段換韻了,“蓬”和“豵”押韻,這都沒什么好說的,以我們今天的發音讀起來也依然押韻。關鍵是,兩段的末尾都有個“騶虞”到底怎么押韻呢?朱熹說認為,第一段的“虞”跟“葭”押韻,葉為“牙”,第二段“虞”跟“蓬”押韻,葉為“五紅反”(就是“虞”的聲母加上強行押韻的韻母,可惜漢語里根本沒這個發音的字)。同一首詩里一個字還能讀出兩個不同的音來,擱誰都覺得荒謬吧。其實,這里的“虞”字壓根就不是韻腳,更無需葉音。
《詩經》沒有固定的格律,押韻比較復雜,朱老夫子在這里翻車也不必大驚小怪。唐詩宋詞哪里押韻哪里不押韻,只要讀得多了很容易就能分辨清楚,有疑問的地方對照前面說的“平水韻”也一查便知。今人可不能再犯朱熹的那種低級錯誤了。
葉音的不足之處
葉音作為一種臨時的權宜讀法,也有很大的缺陷。
我冒昧提出一個規范吧。葉音應該改少不改多、改小不改大,且改讀的字音盡量符合普通話發音習慣,如果可能的話最好還要符合音韻學上的規律。
有的韻部分化得實在太厲害,比如支脂之韻,也就是平水韻中的“上平聲四支”韻部。“力危任重久神疲,再竭衰庸定不支。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未及前賢更勿疑,遞相祖述復先誰。別裁偽體親風雅,轉益多師是汝師。”杜甫的這首絕句就是押四支韻,“疑”“誰”“師”三個字押韻,然而,這三個字在普通話中已經完全念不到一塊去,該怎么調整讀音才能讓我們讀起來也感到押韻呢?
有的韻部古代就有些含混,到了現代,沒有經過專門學習的讀者已經完全無法辯識韻腳了。舉個大家最熟悉的例子,蘇軾的《念奴嬌·赤壁》——這首詞用普通話念已經完完全全跟押韻不沾邊了。不過你可別以為蘇軾寫這首詞就不押韻,中國傳統的詩詞就沒有不押韻的。原詞我不錄了,會讀我這篇文章的人肯定也都會背。這首詞韻腳依次是:物,壁,雪,杰,發(發),滅,發(髪),月。這首詞,用南方不少地方的方言來念仍然押韻,可是廣大的官話區人民恐怕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來這些字怎么會是押韻的。讀者可以嘗試一下用葉音把這些字歸到一個韻母上,我覺得是無法做到的。畢竟這些字不光韻母,連聲調都是普通話中已經沒有了的“入聲”。
對于前面說的這兩種情況,就不要再強求葉音了。對詩詞的韻律熟悉到一定程度后,不需要改變字音也能感受詩詞的音韻之美。葉音只是個幫助讀者理解的工具,就好比初學游泳時會用一個浮力板來助力,但是想要真的學會游泳,終究還是要拋棄這塊板子。
其它種類的“神奇讀音”
除了葉音外,“神奇讀音”還有一種情況,是由于某些字古今聲調的變化。這種情況又分三類。
第一類:有一系列的字,例如看,聽,思,忘,勝,過,教……在古代就是多音字,在現代也是多音字,然而在表達什么意思時該念什么讀音,古今卻大相徑庭。“看”現在一般讀去聲,“看門”的“看”才讀平聲,然而古代“看”一般都讀平聲,也有去聲的讀音,意思跟讀平聲時一樣。“聽”現在一般讀平聲,只有打麻將時“聽了”才讀去聲,然而古代“聽”一般都讀去聲,極少情況才讀平聲。有人總結說,這些字都是動詞名次兩用的,作動詞一般是平聲,作名詞一般是仄聲,這種說法也不盡準確。唯一的區分方法是通過詩詞格律來倒推。我們知道古詩詞除了押韻外,還很重視平仄。這些聲調的改變經常會讓古人的詩句“出律”。這里涉及更深的知識,難以讓讀者一下子掌握。我就簡單羅列一些常見句子吧,讀者能記住這些結論也是好的: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kān)近卻無。
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shēng)煙柳滿皇都。
不教(jiāo)胡馬度陰山。
玉人何處教(jiào)吹簫。
鴻雁不堪愁里聽(tìng),云山況是客中過(guō)。
不思量(liáng),自難忘(wáng)。
第二類:還有一些字,古代是平聲,按照古今讀音變化的規律,現代本來也該是平聲的,但不知為何在普通話里變成了仄聲。比如杜甫“白鷗沒浩蕩,萬里誰能馴”的“馴”字,本來是平聲韻腳,普通話里卻變成了去聲。讀詩詞遇到“馴”字,不妨按照臺灣的念法讀xún。再如陸游“斜陽古柳趙家莊,負鼓盲翁正作場。死后是非誰管得,滿村聽說蔡中郎。”其中“場”字是平聲韻腳,在古代只有平聲讀音,在普通話中卻成了多音字而且大部分時候讀成了上聲。讀詩詞遇到“場”字,不妨一律讀cháng。
第三類:還有一些字,古代現代都是平聲,本來沒問題了,然而現代平聲分化為陰平陽平,普通話規定陰平陽平時又不那么嚴謹,導致一些以前本來同音的字現在被“棒打鴛鴦”,無奈分離。比如溫庭筠著名的七絕“井底點燈深燭伊,共郎長行莫圍棋。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圍棋”本來是諧音“違期”,“棋”和“期”本來讀音一模一樣,如今陰差陽錯“期”變成了陰平,導致不少讀者想破頭都不知道這首七絕前兩句寫得是啥意思。臺灣“期”字就讀第二聲,與“棋”諧音,臺灣人讀這首詩應該更容易理解那個諧音的梗吧。
除了前面說的以外,通假字也能帶來“神奇讀音”。通假字在詩詞中出現,主要集中在較早期的詩歌作品比如《詩經》中。《詩經》里繁難的字音甚多,幸好整理工作前人早已幫我們做好,一切以《毛詩正義》及附帶的注疏、釋文為準即可。釋文里說“通某”就是通假字,“宜協韻音某”就是葉音讀法,“讀如字”就是既不通假又無葉音,本字該怎么讀就怎么讀。
科普過后是打假
“神奇讀音”也不是都沒有問題。例如有個錯誤認識流傳特別廣,說在古代的詩文中,“石”作為計量單位應該讀dàn。不少人撰文詳細論證過“石讀dàn”為何不靠譜,我就不再贅述。簡要說明一下,“石”和“擔”曾是并行的計量單位,換算下來一石=一擔。古時候文化階層愛用“石”,民間愛用“擔”,久而久之,民間看到“石”也念“擔”這個讀音了。就好比我們看見km會讀成“公里”一樣。詩文中的“石”,還是應該讀如字,念shí。
再如,前面說了“神奇讀音”還可以來自通假,然而也有現代人主觀臆斷誤認為通假的時候。這一點我首先想到的不是詩詞,而是《滕王閣序》里的一聯:“時運不齊,命途多舛。”這里的“齊”是“好”的意思,就讀如字,念qí,然而多年被誤會為通假字,念成“時運不濟”。詩詞里也有例子,王維的《鹿柴》:“返景入深林,復照青苔上。”很多人讀不懂這兩句詩是什么意思,只覺得“景”是通假字似乎就很厲害的樣子,其實這里“景”也讀如字。“反景”是指黃昏時分的回光返照,“景”的本意就是“日光”。(詩的題目“柴”讀zhài倒是沒問題的。)
還有一個說法流傳很廣,可以稱為“方言論”。有一些普通話讀起來不押韻的詩詞,用某種方言(通常是南方方言)讀起來就押韻了,于是一些人就聲稱“唐詩就應該用某某方言念”或者“某某方言才是古音”。普通話也好方言也好,都是古音一代代流變下來的。如今沒有任何一種語音體系跟古音契合。如果你覺得自己的方言讀古詩詞總是押韻的,那一定是因為你取樣太少,你只注意到普通話讀起來不押韻方言讀起來恰好押韻的,沒注意到還有普通話里押韻你方言讀起來不押韻的。遇到方言中某字讀音恰好跟葉音讀法一致的,也不要大呼小叫。方言問題一言難盡,簡而言之:本文討論的問題跟方言一點關系都沒有。
除了這些流毒廣泛的說法,還有很多小范圍內胡說八道的。很多人覺得,能指出某字應該讀什么神奇讀音會顯得自己很有學問,于是特別愛糾正別人。這樣的人哪里都有,我見過網上的民科好為人師,我也見過重點大學的中文系教授信口雌黃。我想,只要讀者把我這篇文章理解透徹,以后不管誰想忽悠你都沒門了。遇到這樣的人可以先挑逗一下,問他為什么要那么念,看看他抽得是哪根筋,然后用在這篇文章中學到的知識碾壓他。
結語
詩詞中的所有“神奇讀音”,都是在試圖解決這個問題:在普通話體系下讀古詩詞,如何權宜地消減語音變化對古詩詞音韻之美的破壞。對于詩詞中的各種“神奇讀音”,實際讀出來的時候要不要那么念,全看自己的選擇。但是有能力的詩詞愛好者一定要弄清楚原理,知道它們是怎么來的,最終目的還是感受到詩詞的聲韻之美。《文心雕龍》曰:音以律文,其可忽哉?
作者 | 李四維 編輯 | 凌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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